发布日期:2024-11-04 14:56 点击次数:70
作者:曹冶 伍星
建立二局,红军有了无线电技术侦察的专业部门
首破国民党军密码为红军的侦察工作开创了崭新的局面。不久,红 一方面军总司令部二局成立,曾希圣为首任局长。①
① 有文献称中革军委二局初建时最早由总司令部参谋处长郭化若兼负领导责任,
亦有称郭化若兼任局长(很短时间)。在红军无线电通信与侦察初创时期,郭化若直接参与领导组建红军的第1支无线电队、开办第1个无线电训练班及建立第1 个无线电侦察台,在开展对敌侦察工作方面有重要贡献。
1932年7月,郭化若因 遭受王明路线的排挤和打击,被解除一切领导职务,并被错误地开除党籍,调红军军事学校。
在猜译“展密”的过程中,曾希圣、曹祥仁摸索到国民党军密码的编制规律和语言习惯,信心和勇气大增。他们乘胜前进,至年底连续突破国民党军密码共17本,将中央苏区周围国民党军使用的通用密本全 部破开。
1932年12月,总部又为二局增加1部电台,并从无线电二分队(红 三军军部电台)调来优秀报务员邹毕兆。
邹毕兆是年17岁,湖南新邵人, 1930年参加红军,1931年加入共青团,同年6月调红一方面军总部第 二期无线电训练班学习,毕业后任红三军军部电台报务员。
邹毕兆技术 优异,思维聪敏,一到二局,就在当班报务之余,参加了破译工作,很 快成为行家里手。
邹毕兆回忆:
“可能是破译出了蒋介石的密码电报,总司令部二科改为二局, 并且增调报务人员去加强二局工作,我是在这种情况下,于一九三二 年十二月在江西黎川城调到二局的。
这时破译蒋介石的密码,正在大 力发展中,二局从事技术工作的同志都在全神贯注地工作。破译出了蒋介石的密码电报,它本身就是个大动力,自然大家的情绪非常高。 我对破译工作也很有兴趣,也和曹祥仁同志一样,在当报务整班之余, 参加了破译工作。”
此时,二局的侦察电台增至3部,技术人员已达10人左右,其中 有曹祥仁(侦收、破译)、邹毕兆(侦收、破译)、胡立教(侦收)、王 震(与红六军团政委王震同名,侦收)、李力田(侦收)、李廉士(宁都 暴动参加红军,侦收)、李作鹏(校译)、卢伟良(校译)等。
从1931年1月开始侦听,到1932年10月攻克破译难关,红军的 无线电技术侦察在1年多的时间里从无到有,从简单到复杂,特别是发 展到破译阶段,显示了惊人的创造力。
红军开创无线电技术侦察事业的奇迹让外人难以置信。蒋介石认为 红军的破译能力一定是在苏联的帮助下取得的。
《长征 前所未闻的 故事》一书的作者——美国作家索尔兹伯里在书中也写道,红军的破译 工作是靠苏联人帮助训练破译人员而创建的。实际上,苏联在破译技 术上对中共一直守口如瓶。③
③ 延安时期在军委二局工作的余湛回忆:“1939年,李德返回苏联,可能由于他的 报告,苏联情报机关对我中央军委总参谋部二局发生了兴趣,于1942年派出他们 的密码破译专家来到延安,同我交流技术和资料。我方诚实地满足了老大哥的要求。但出人意外的是,他们对我方的相应要求,却给了一个'没有这个任务’的 回答。二局同志自然感到失望,但也不愿强求于人。”
红军快速掌握新技术是被逼出来的。恶劣的环境、频繁的战事、大 量的流血牺牲,迫使红军设法在技术上赶超对手。毛泽东、朱德、周恩 来等领导人对先进技术的使用有超前的意识,在红军创立不久就抓紧无 线电通信和侦察队伍的建设。在他们的领导和支持下,年轻的技术侦察 战士凭着高度的阶级觉悟和献身革命的精神,在艰苦的战争条件下自己 摸索,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取得了成功。
红军无线电技术侦察工作的创建是在总司令部领导下集体努力的 一个过程。曾希圣创立二局和破译工作的贡献,多次受到毛泽东、朱德、 周恩来、叶剑英、刘伯承等赞扬,称他是“搞玻璃杯的”,“是创业的人”。
曹祥仁也得到老一辈革命领袖的多次肯定,被称为“第一个把码子变成字”的人。
邹毕兆认为,在红军无线电侦察工作的创建过程中,王诤、 刘寅等人是开头人,曾希圣、曹祥仁是密码破译的创始者、创造者:
“侦听国民党电台自报驻在地名很重要。有了这一步,像缴获展密 电报这件事,才能立即抓住,一举突破破译密码这道关。侦听蒋介石军 队电台自报位置,成了破译蒋介石密码的前奏。从这个意义上说,王诤 同志、刘寅同志等是红军无线电侦察的开头人。”
“就破译蒋介石军队的密码电报来说:从构思、从抓紧来讲,曾希 圣局长是创始者;就实际工作的重任来讲,曹祥仁同志是创造者。曾希圣局长、曹祥仁同志同是破译蒋介石密码的创始人,无疑是正确的。”
这是邹毕兆根据在近旁耳闻目睹的事实,经过反复思考、再三斟酌, 对红军无线电技术侦察工作创始阶段的演进过程,以及其中的突出贡献 者各自发挥的不同作用,所做出的客观、公正、科学的全面评述。
作为 红一方面军(中央红军)技侦工作最早的亲历者,和最早的3个破译专 家之一,邹毕兆的评论最具史学意义上的权威性。
红军破译科长
无线电技术侦察情报取自敌方机要核心。来源权威,准确、可靠, 且及时、经济、安全。经由破译密码得来的情报,比任何其他手段得来 的情报都快捷,往往国民党军尚未译出接到的密电,该电的译文已送到 红军总部首长面前,使指挥作战“如虎添翼”。
在反“围剿”斗争中,技侦情报大显身手。曹祥仁成绩突出,成为 红一方面军(中央红军)首任破译科科长,获得中革军委颁发的三等红星奖章。
枫山埠战斗,曹祥仁机敏行事立大功
枫山埠战斗是二局掌握破译技术之后配合作战的一个范例。
1933年1月4、5日,红一方面军集中兵力在黄狮渡歼灭国民党军 第五师第十三旅,再占金溪。二局侦悉,蒋介石为进行报复,电令国民 党军进攻金溪附近的左坊营、黄狮渡;由吴奇伟率第九十师和第二十七 师担任主攻,周至柔指挥第十四师和第五师在琅踞一带牵制。6日,红 一、红三军团和红二十二军分路设伏,待机歼敌。
6 日午夜~7日凌晨,曹祥仁独自当班守机,突然发现国民党军电 台异常活跃。吴奇伟的第九十师、周至柔的第十四师和周浑元的第五师 等5部电台同时出联,都在发出“十万火急”的呼叫。控哪个台,舍哪个台?信号稍纵即逝。
曹祥仁快速转动旋钮,选台侦听。他凭借扎实的 报务功底和对多种密本的超强记忆,根据报头和前几组电码,迅速分辨 出对方使用的密型,在脑海中瞬间转化为电文。也就是说,曹祥仁听、 译并行,几乎是同时对5个电台的信号即时进行选择、处理。
曹祥仁原以为吴奇伟既已下达进攻命令,就不会有新情况,于是首先侦听第十四师电台,发现电文长,可能是宿营报告;即转听第五师电台,电报是发往南昌的,想必与当前战事关联不大,最后再转回吴奇伟的电台,当即从滴滴嗒嗒的无线电信号中分辨出:
“如下:(1) … …”。
曹祥仁认定:吴奇伟的电台正在下达新命令,敌情将有重大变化,便毫 不犹豫地盯住这个台,抄完并迅即译出后续电文。
虽然该电已发了90多个字,但恰好抓到命令的核心内容:
国民党 军临时改变作战计划,兵分2路合击红军:
吴奇伟率第二十七师、第九 十师的1个旅为左路,沿浒湾、金溪大道东进,经枫山埠进攻左坊营;
周至柔率第十四师、第五师为右路,由牵制改为迂回,进攻琅琚、左坊 营、黄狮渡,企图切断红军的后路。
及时的情报使总部得以迅即调整部署,于7日凌晨4时下达新的作 战命令。
红一军团、红二十二军即星夜转移至枫山埠附近待敌;增派红 五军团到黄狮渡西南阻击国民党军第十四师和第五师;红三军团仍向琅 踞方向进击。
邹毕兆回忆:
“若不能及时掌握到敌人变更进攻部署的情报,我不能及时预防, 则对我军有相当的危险。八日拂晓,只见部队原地休息,周副主席、朱 总司令和军团首长都来到二局,了解进一步的敌人情报,也说明情况的 紧张性。”
8日晨,周恩来、朱德都在二局等待吴奇伟部出发的确切情报,侦 收台全神贯注地守听。此时,吴奇伟部还没有出动,其电台仍在活动。
8时许,二局侦知吴奇伟部队离开枫山埠、荷树铺一线的宿营地向 左坊营开进。
9时30分,红一军团在枫山埠附近发起正面进攻,重创 了吴奇伟号称“铁军”的第九十师。
邹毕兆记得:
“在战斗进行中,曹祥仁同志侦收到敌旅长夏楚中被我击伤的这个 消息时,非常的高兴。”
这次配合红军作战,曹祥仁立了大功。如果没有及时截收并迅速译 出吴奇伟下达的最新作战部署,红军按原计划行动就会陷入包围,位于战场附近的总部也将处于危险境地。
曹祥仁从迅速转动旋钮选台、即时捕捉电波信号,到从记忆中多本已破密本中反应出相应的密码、再从密码转换为对应的文字,瞬间完成 如此多的工序,如果没有纯熟的侦收技巧和大量的破译实践,没有过人 的天赋和革命干劲,是不可能做到的。曹祥仁创下了无线电技术侦察的 惊人纪录。
邹毕兆评说:
“说明在战斗前夕,敌人几部电台同时都呼叫十万火急的情况下, 报务员决不容许有丝毫的麻痹大意,要结合当时的情况(曹祥仁同志搞 破译,当然很了解敌情),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把工作做好。曹祥仁 同志处理这件事,给我们做出了主观能动和机动灵活的榜样。”
曹祥仁后来在延安、华北及东北二局的培训班讲课时,常以这次实 战为例,总结和传授经验。其讲稿刊登于二局的内部刊物《隐蔽战士》 第5期上。
重读这篇讲稿,更有身临其境的感受:
“一九三二年十月(原文有误,应为1933年1月——引者注)枫山埠之役,敌遭全歼,我获全胜。这次胜利,充分显示了我部工作在革 命战争中的重大作用,也有力地说明了报务员的主动精神、机动灵活性, 以及掌握熟练技术对获取情报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这次战斗,国民党由罗卓英代陈诚为总指挥,动员了十万余人,以 第廿七、九十、十一、十四、五等五个师的优势兵力向我进犯,并以第廿三、廿四两个师驻南城策应。
这五个师,都是蒋介石的精锐部队,其 中第九十师为张发奎部,素有'铁军’之称;第十一、十四师也都是陈、 罗手中的王牌,颇有攻击力量。
在我军方面,投入战斗的,有林彪的第 一军团、彭德怀的第三军团、赵博生的第五军团和罗炳辉的第廿二军, 共约四万人。
一开始,我军在黄狮渡歼敌第五师的一个旅后,进驻左坊墟(即左 坊营——引者注)、琅琚一带。敌不甘心失败,沿浒(浒湾)左(左坊 墟)公路,分两路向我展开报复性攻击:
左路以第廿七、九十两个师为 突击队,第十一师为后备队,由吴奇伟担任指挥官;
右路由周至柔指挥 第十四师和第五师,钳制我兵力。
夜九时许(指6日晚9时——引者注),我领导机关根据侦收到的吴奇伟下达之上述命令,决定以一、三军团和 廿二军分路迎击。
按照通常情况推断,这时敌人既已下达进攻命令,我军又作了部署, 电台上一定呈现出激战前夜的片刻沉寂。因此,我们除留一部机器值班 外,其他都已停开。
不料,我在廿四时接班后,突然发现敌方五个台同 时呼叫十万火急的报。这该如何是好?到底听哪个台?
当时判断吴奇伟 已下进攻令,当无大事,乃先听十四师。抄十多个字后,发现报文很长, 像是个宿营报告,知其不重要,遂转听第五师。这个报是发往南昌的, 与当前战事无关。……
最后转到吴奇伟台,已掉九十余字,恰好收到“如 下:(1)”三个字,
便全神贯注地接抄下来。结果不出所料,正是一份 重要的报。事关我军安危,不禁使人捏了一把汗。
原来,我军分路迎击的部署,为敌发觉。敌当夜改变主攻方向:
左 路以第廿七、九十两师由枫山埠方向侧击左坊墟,以第十四师迂回至杨 家渡渡河,配合第五师之一部,向黄狮渡进攻,企图切断我军后路,对 我形成大包围。
敌人这个新部署,我方如不能及时发觉,则我军委及主 力就有陷入重围、遭到覆灭的危险。
我军获悉上述情报后,第一军团、第廿二军即星夜(指7日凌晨—— 引者注)转移至枫山埠附近待敌,第五军团开到黄狮渡西南阻击敌第十 四、五两个师,第三军团仍向琅琚方向进击。
翌日(指8日——引者注) 拂晓,在枫山埠附近与敌接触,我第一军团展开正面攻击,如猛虎之逐 群羊,至八角亭已将敌人消灭大半。第廿二军更于黄昏占领浒湾,追击 敌军直抵抚州对岸。
枫山埠之役,就这样在我军及时获得可靠情报的情 况下,以敌遭全歼、我获全胜而告终。”
枫山埠战斗的胜利确认,虽然以破译为关键技术的无线电侦察建立 不久,但已成为红军战斗力的有效组成部分。从此,尽管红军在武器装 备上落后于对手,但在技术侦察、情报信息战领域却一直处于领先地位。
邹毕兆如是说:
“中央红军走出了一条破译出蒋介石密码电报的路子,确实是一桩 很不寻常的大事情。从密码电报中取得情报,既迅速、又准确,所需人 员和物资又少,而且不存在像派遣侦探、情报人员所带来的危险和损失。
情报是指挥员的耳目,是定下决心的重要前提。破译敌人密码电报,在 战争中的重要作用,显然是极为明显的。红军真正有了真实的千里眼、 顺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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